第二章、指挥权风波
另外两个倒霉蛋很快出炉，正饮着茶的哈德逊，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去。
两人都是莱特郡的风云人物，分别是他的好邻居凯特莱男爵，以及屠夫骑士贾斯廷。
盘点他们最近几年的经历就知道，那是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别人做事是心想事成，他们则是干啥，啥不成。要是能力不济也就罢了，偏偏他们的个人表现还不错。
遗憾的是晨曦之主老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不管他们谋划的再怎么完美，最后都会因为各种意外失败。
时运不济，英雄也只能徒呼奈何。以至于发展到现在，演变成了做得越多，就错得越多。
这不出来抽个签，都是“特等奖”待遇。在一百来根木签之中，准确的拿到了最差的两根。
要是知道这种结果，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太早过来抽签。毕竟，莱特郡中的倒霉蛋贵族不少，晚点儿过去没准就被别人给抽走了。
一切如哈德逊所料，有一堆倒霉蛋在前面垫着，最后剩下的就不会太差。
倒霉蛋们将垃圾号码抢光了，最后剩下的两根签二选一，居然还是被留下一根尾号。
就这份运气，如果不是搞了暗箱操作，哈德逊都有些怀疑自己是“气运之子”。
人设不能丢，为了一个好人设，刻意安排一下也是合情合理。
看似正常的木签，实质上也是有细微区别的。外人看不出来，不等于自己人也看出不来。
有人刻意配合，最后剩下的那根木签，甭管上面刻的数字是多少，最后公布出来的答案，都只会是尾号。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在一众贵族眼中，哈德逊是凭运气，捡漏了最好的号码。
如果人族各国反应速度快点儿，战争持续的时间稍微短一点，没准运送任务都轮不到他头上。
即便是轮到他运送物资，那也是战争中后期，完全有可能和国王的征召令撞车。
两大需要履行的义务赶在了一起，自然是优先上战场。运送物资的任务，自会有其他未受征召的贵族接手。
算算路程就知道，运送一趟物资，需要来回车马劳顿要折腾一两个月。
偏偏还是半点儿功劳都没有，纯粹义务性履行的苦差事，自然不会有人喜欢。
按时送达是应该的，中途发生变故，导致物资延迟抵达，或者是直接损失掉，还要面临王国的问责。
被问责的概率并不大，为了避免延误日期，大家都会提前出发。
真要是发生意外，那一定是防线出现漏洞，兽人军队窜了进来。若是碰到了，护送小队差不多也就凉了。
……
“结果出来了，甭管运气好坏，都是你们自己亲自抽出来的，怨不得别人。
接下来运送物资的差事，就按照抽签结果执行。希望大家在护送物资途中能够通力合作，别搞出乱子来连累大家一起跟着丢人。
除此之外，今天还有第二件大事，需要大家在这里做出决定。
战争已经爆发，愿意随我出征的可以过来报名。不想在郡中履行军事义务，要转移到其它区域履行的，也要做一次统计。
不管你们现在做出什么选择，每月提供给前线的物资，都是不能少的。
如果有贵族互换各自义务，或者是替人代为履行义务，又或者是其它原因变更义务履行地的，自己去总督府申请办理。
提醒你们一句，要申请办理的话，最好在速度快点儿。
战争已经爆发，部分省份已经开始动员，准备增援前线。
一旦义务转移过去，就必须赶上人家的行动速度。若是行动迟缓，误了期限可是要被追责的。”
哈德逊的话音刚落地，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坐在首位的西斯子爵，被气得险些要拍案而起。
喧宾夺主，做到了这个份上，也没有几个了。他作为东道主的郡守，现在居然成为了外人。
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真实发生在了众人眼前，大家居然习以为常。
就连原本支持他的北地贵族，此刻也一个个哑火，三三两两加入到了热议队伍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本土贵族中的一员。
看着和谐相处的两帮贵族，西斯子爵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前些日子，还喊打喊杀来着，这么快就转变了态度，立场变化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
不是世界太魔幻，而是世界太现实。
贵族都是现实主义者。北疆的战火点燃，在生存面前，原来的那点儿内部小冲突，已经沦为了次要矛盾。
在面对兽人的问题上，大家的立场都是一致的。共同的利益需求，暂时压下了内部矛盾。
哪怕大家心里无法放下仇恨，还暗自盘算着找机会报复回来，但明面上不妨碍大家互相示好。
在场一百零五人，报名加入哈德逊团队的贵族就有九十四人。尤其是一众北地贵族，除了西斯子爵没表态之外，其余人的居然都报了名。
墙脚挖到了这个地步，哈德逊都被吓了一跳。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仅仅只是进行了几次暗示，居然有这么多人投奔过来。
不过换位思考，权衡一番利弊之后，他就理解一众北地贵族子弟做出选择的原因了。
回老家参战，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启程，然后一直死扛到战争结束。妥妥的高风险，低回报，失败就被兽人一锅端。
最适合做领袖的西斯子爵，被哈德逊压制的太过厉害，以至于一时想不开，摆了烂。
平常时期，这么玩不算什么。现在这种节骨眼上摆烂，如何能够让大家放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过去。
迫不得已，大家只能跟着哈德逊混。最起码哈德逊的名声好、又特别能打，运气还不错。
跟着这样的老大，不一定能够建功立业，但在战场上生还的概率，一定比跟着其他人混要高。
看抽签结果就知道，一个霉神附体的家伙第一个伸手，就抽走了最悲催的1号；另一个原地不动等大家先抽，剩下的都是最好的尾号。
这种鲜明的对比，就算哈德逊要说这是巧合，估摸着都没有人会信。
要是到了战场上，西斯子爵继续保持这种悲催运气，跟着他混的手下，岂不是早晚都会被带进坑里去。
在两大种族的战场上，莫说是一郡之兵，就算是一省之兵全军覆没，历史上也屡见不鲜。
在涉及到了自家小命的时候，一众北地贵族也顾不得什么阵营不阵营，纷纷选择了自认为安全系数最高的队伍。
“统计结果已经出来了。路是大家自己选的，无论未来发生了什么，希望伱们都不会后悔。
愿意留在郡中参战的贵族，接下来将纳入统一训练指挥中。如果做不到听命行事，现在后悔还可以选择退出。
其余人的选择，我会将你们的意愿如实上报给总督府，等待上面的协调。
行省内部的几位，就不需要麻烦。我和其它的郡守都沟通好了，仅仅只转移军事义务，你们直接和老家联系即可。
对了，还有没有做出决定的西斯子爵。你是准备单独参战，还是要回到卡瓦迪亚大公的麾下？”
哈德逊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是他刻意内涵，实在是西斯这个郡守，现在已经成为了莱特郡最大的不稳定份子。必须要打压其气焰，削弱其声望。
或许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哈德逊还刻意提醒众人，现在还可以选择退出。
毕竟，“气运之子”这种唬头，拿出去骗骗别人就行了。自己要是也傻乎乎的跟着信，那就是脑子进了水。
没有超级好运傍身，最后会将这支队伍带向何方，哈德逊的心里也没底。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万一运气不好，战场上吃了大败仗，他开溜跑路的时候，绝对顾不上盟友。
“哈德逊子爵，你这是误会了。作为莱特郡的郡守，我岂能在这种关键时候抛开大伙儿不顾，独自离开呢？”
西斯子爵恼怒的说道。
一半的怒火，是冲着哈德逊去的；还有一半的怒火，则是针对从前那帮小弟去的。
北地贵族的突然背叛，让西斯子爵的所有计划全部破产。
北地回不去的。
作为一名尴尬的私生子，留在外面的时候是大公之子。回到了家族之中，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比，他就成了上不台面的货色。
以他手中现在的兵马，独自上战场迎战兽人大军，差不多就是在主动送人头。
两条路都被赌死了，别的大贵族又没有交情。冒然靠过去，被人坑死都没地方申冤。
相比之下，继续留在莱特郡的队伍中，继续跟哈德逊一起耗下去，寻找新的机会，安全系数反而是最高的。
只要菲利克斯家族依旧鼎盛，他那位大公父亲还在前台掌权，大家就不敢让他出意外。
“牛皮糖！”
这是哈德逊的第一反应。虽然手段无耻了一点儿，但西斯子爵的选择确实让他难受。
想要拒绝吧，又必须要考虑一众北地贵族子弟的反应。虽然这些人手中的实力受到了削弱，可用兵打仗的能耐还是有的。
家学渊源不说，还都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封地贵族。论起军事才能，绝对甩出大多数本土贵族九条街。
以往的时候是敌人，这些人越是有才，就越要进行打压。
现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大家是要和兽人开战的，哈德逊不仅不会忌惮他们的才能，反而要担心他们不够能打。
私人恩怨，一切等战争结束之后再说。以历次战争的超高伤亡率来看，没准有矛盾的对头，直接就死在了战场上。
“西斯子爵愿意留下，我们自然欢迎。不过战场上讲究的是效率，发号施令的只能有一人。
国难当头，哈德逊恰好有几分军事才能，愿意担此重任为国效力。
这就需要阁下委屈一下，听取军令行事。切莫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做出有损我人族利益之事。”
该争的时候，就必须要争。亚斯兰特大陆奉行的是强者为尊，从来都不讲究谦虚是美德。
想要玩儿“三推三辞”的把戏，小弟们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配合。入乡随俗，涉及到了军权，哈德逊也只能表现出当仁不让的霸气。
大帽子直接扣下来，扫视了一眼全场，硬是没有找到一个支持者，西斯子爵心底一凉。
一边暗骂北地贵族子弟怂、不争气；一边暗自懊恼自己不小心，被人挖了墙脚居然都没有察觉。
幸好他不知道，一众北地贵族是看到他这个老大不给力，才临时做出的跳槽决定，否则非得当场崩溃不可。
“哈德逊子爵，尽可放心。涉及到我人族亿万生灵的大事，西斯岂敢有丝毫怠慢。
怕就怕，有人挟私报复，趁机打压异己，白白损耗我人族的元气，便宜了异族贼寇……”
捶死的挣扎，除了给哈德逊再次上了一波眼药外，并没有影响到他获取军队指挥权。
在内心深处，哈德逊还是暗自提高了对西斯子爵的警惕。“能屈能伸”说起来容易，能够做到的却没有几个。
能够放下身段，向原本不如自己的竞争对手低下头颅，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看似徒劳的表演，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最起码在一众北地贵族子弟心目中埋下了一颗不信任的种子，万一哪天哈德逊处事不公，这颗种子就会生根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