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章 火之命运
天冷下来，人们便要燃起火。
有时候，在冰冷的大地上，人们只能燃起自己，相互依偎。
“……”
宇智波鼬半蹲在鸟居前的立柱上，俯视着灯火半落的宇智波族地，一阵无言。
他的家族，也是一团火。
在战火燃起的烽烟中，宇智波的火光，也曾支撑起木叶的一抹亮色。
而今，这团火继续燃烧着自己，终于将沸腾的烈火引向了村子。
为什么？
宇智波鼬曾无数次思考这个问题，不久前，他的心中有了答案。
火焰，不只是带来温暖，它耀眼的光芒，也要将人们的视线夺下。
不是所有人都甘愿默默地燃烧。
宇智波如此，木叶地下的根，亦是如此。
他们都希望成为众人目光中最亮的那团火。
而相比于火影之位的荣耀，钱财银两、酒气美色……无足轻重，便
宇智波鼬往常还在思索，事态究竟会到什么地步才停止。
但现在却已然知晓，那必定是个疯狂的结局。
在这个结局中，没有人会获得幸福。
“……”
夜幕愈浓，高风吹开黑云，露出一只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族地内，灯火渐熄，安宁静谧的气氛蔓延起来，像是丝毫没觉察到，这充满恶意的窥视。
宇智波鼬望着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族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无论是作为宇智波鼬，亦或者止水大哥意志的传承者，他都不会接受那个结局。
而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那条路，家族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太天真，连团藏都不如，根本不知道，所谓火影，不是当上了才让人信服，而是唯有令人信服，才能成为火影。
所谓‘控制住村子高层’‘无血政变’‘武力统治村子’……这种儿戏一般的计策，宇智波鼬一秒都没有考虑。
即便侥幸获得一时成功，最终还是要再次失败。
这其中的区别，只在于对村子的破坏，是小，是大。
既然家族覆灭已经无法避免，那么该有人让这易燃的柴薪湮灭……彻底燃尽。
宇智波鼬早已有了这个觉悟。
而有神秘面具男，以及根部作为助力，他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但是，心底挥之不去的这份焦躁到底是什么？
究竟有什么东西忽略掉了？
“嘎！”
某个时刻，肩头上，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啼叫，提醒他，眼下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杀戮，要开始了！
“……”
宇智波鼬睁开了眼，双目中的情绪，像是沸腾的岩浆被死死压抑在黑水之下，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他从高高的立柱上一跃而下，像一团跳跃的黑火，在大大小小的房屋内，迅速引燃。
……
“看来，你选择站在他们那边了，鼬。”
当宇智波鼬带着一身血气，走入这个狭小的会客室时，名为宇智波富岳与宇智波美琴的男人女人正背对着他，跪坐在榻榻米上。
而对宇智波鼬来说，这一男一女还有另一重身份。
“父亲，母亲……”
手持着染血的短剑，眼前是毫无防备的两人，宇智波鼬却停下脚步，心中升起巨大的困惑。
为什么？
这里，不该是两个万花筒忍者该相遇的地方。
“我不想，和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
名为父亲的男人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被短发掩盖的脖颈显露出来。
为什么？
握着这把沾满无数亲自鲜血的短剑，宇智波鼬的手却是颤抖起来，连一个下忍都不如。
“别害怕，鼬，这是你选择的道路，相比起你，我们的痛苦，马上会结束。”
母亲出声之后，便闭上了双眼，父亲却在最后嘱咐着，“答应我，佐助就交给你了。”
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沸腾的情绪再难以压抑，岩浆，冲破黑水的封锁，从眼角中滑落下来。
阴暗的窄室中，宇智波鼬睁大的双眼，如血一般通红。
他这时在想什么？
是感动于父母的情感，还是该失望于父亲此时的软弱……
或许在他心目中，隐隐期待着两人会有一场大战。
不是父子，无关亲情，只是两位忍者因为理念不同，而进行的殊死相博。
又或者，他其实是在后悔，后悔这么晚才知道……原来父亲，从来没有那么坚持。
后悔，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志向……
两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吗？
家族的野火是可以合力镇压的吗？
……
种种可能性，像一条条长满尖刺的毒虫，一口一口噬咬着他的神经，宇智波鼬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短剑。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中回荡。
这同样是他的声音，然而比起嘈杂的自语，这个声音，更加理性。
它提醒着自己，无论有多少可能性，现在，都已经晚了。
宇智波的火，已经要燃尽了。
再让父母活着，只是在逼他们继续面对这个更加残酷的现实。
他们，没那么强，只会被痛苦榨干一身骨血。
与其如此，不如死掉吧……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
手，再次握紧了短剑，携着轻轻的风声挥落下去，一瞬之后，地上便多了两具尸体。
“佐助，你要变强，强到能够承受这个世界的痛苦……”
“不然的话，我也会给予你这样的解脱。”
宇智波鼬喃喃低语，却是侧过了头，不去看地上的尸体。
然而即使在如此沸腾的情绪之中，仍有一丝空洞，在提醒着他，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
宇智波鼬脚步轻点，消失在了窄室之内。
……
锵锵锵……
林色斑驳，闪过几声刀光剑影。
解决完根忍的手尾之后，宇智波鼬在靠近木叶围墙的一处练习场内，找到了面具男。
在这里，除了面具男外，还有一具尸体，他几乎是看着对方挥出短刀。
“你动作有些慢，所以我自作主张，将你的跟班给干掉了，不会怪我吧。”
面具男口中说着抱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反正，只是个下忍，带到晓组织也是个累赘。”
跟班？他在说什么？
待看清这个男人的面容后，宇智波鼬直接怔在了原地，浑身冷汗淋漓，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苏醒。
而某种怪异的感觉，正随着他醒来，从记忆的深海中缓缓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