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已修）
楔子
二十多平米的房间里，光线阴暗，只有一盏橘黄色的复古台灯闪着微光。台灯旁的一张躺椅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
女子闭着眼睛，十指纤纤，交叉搭在小腹处，似在闭目养神，又似沉睡不醒。
女子身边坐着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衣中年男人。男人沉声对她说：
“你所在的地方，四周寒冷孤寂，了无人烟。你无处可去，只能待在原地……
你等了很久，也很害怕，你会哭，也会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然后，你会看到一束光。
你要抓住他，
因为他会带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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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山路蜿蜒，一辆厢式货车的车灯成了暗夜下唯一移动的亮点。
赵品桓揉捏着干瘪的烟盒，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进来一些，驱散困意。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专注地盯着车前方。
不远处的路中央，似乎趴着一坨圆圆的黑色不明物体。赵品桓减慢了速度，皱紧眉头盯着逐渐清晰的物什，停下了车。
他看清楚了，是个人。
一直和他组队的老张胃病又犯了，赵品桓一个人已经开了八个小时的车。他还想趁着天亮前达到c市，可不想半路惹上人命。他犹豫了一下，掏出遮光板后的刀揣在腰际，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趴在路中央的人动了动，瑟瑟地抬起了头。
还是个年轻女孩。
像只小野兔，赵品桓想。
正想着，小野兔蹭地一下朝他猛地扑上来，抱住他的裤腿哀嚎：“大叔，救命啊！”
赵品桓警惕地看着满脸泪痕的年轻女孩，抬头环顾四周，问：“你怎么了？”
“有人贩子要把我卖给老头，你救救我啊！”
以前也曾经遇见过两次拦路抢劫，但如此演技，也实在耳目一新。女孩齐耳短发，脸也小小的，白白的脸颊蹭上了尘土，被泪水打湿，画了一片。赵品桓俯下身，打消了些警惕：“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名字？家？”女孩歪歪头，“……不知道嗳。”
“……”
还是个傻妞？
赵品桓立在原地。天太黑了，附近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村子。他上次路过的小村子，已经是两个小时前。
她不可能一个人跑这么远……
赵品桓疑惑地望着四周的山峦，低下头看着抱着他大腿的人，匪夷所思——她是怎么出现在这荒郊野外的？
“大叔，我好饿……”傻妞死死地抓着她的裤腿，瑟瑟发抖，“好冷……我好害怕……”
赵品桓握着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她的个子很矮，头顶将将到自己胸口，一拎就拎起来了。女孩腿软得直打颤，看样子是真的害怕，走了两步依然拖地。赵品桓无奈，只能把她抱起来。
“大叔，你好暖啊！”
傻妞勾住他的脖子，伸手握在他脖子上取暖。她的手很凉，冰得赵品桓一激灵，把她放到副驾驶座上，不放心地放到她鼻子下试了试。
有气儿。
不是鬼。
赵品桓关上门，揉着脑袋上了车。
总觉得捡了个大麻烦。
傻妞捂着咕噜叫的肚子，眼睛一眨一眨的，哀哀地望着他。赵品桓把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和矿泉岁递给她。傻妞狼吞虎咽，也不顾及手上的泥土和脸上的眼泪鼻涕。赵品桓有点看不下去了，抓住她的手腕，把自己的毛巾弄湿了，给她擦脸和手。
过程中，女孩不哭也不闹，只痴痴地盯着他看。
“吃吧。”
女孩像是饿极了，狼吞虎咽地咬了一大口。
“慢点吃。”
女孩乖乖地咬了一小口馒头，望着他慢慢地嚼。
又开了三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c市。赵品桓停好车，拍了拍身边流口水的女孩，“醒醒。”
女孩睁开眼，呆呆地望着他，抹了把嘴角的口水。
“下来。”赵品桓把她抱下卡车，关上车门。他走进警察局回头见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招手：“过来啊。”
女孩走了两步，有些迟疑地拉了拉他的制服。
“不用怕。这里能帮你找到家。”
赵品桓累得发晕，拉着她的手走进了警局，只想着快点把这块烫手山芋交出去，好安心睡个觉。
警察把最近失踪人员的报案和人员信息库中全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对应的。赵品桓抱着手臂倚在警局的椅子上休息，睁开眼天都亮了，傻妞正倚在他胳膊上呼呼大睡。
一夜没睡的警察眼眶发黑，招呼赵品桓：“没有备案。我已经登记了，如果有人报案，会和你联系的。”
赵品桓把身边的傻妞放倒，走到桌边，“我跑长途也不方便带着她。”
“啊……这种情况，就只能送收容所了。”小民警撇撇嘴，“那地方太乱，什么人都有。”
赵品桓看了眼趴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傻妞，摇摇头走出警局，但碰到车门，还是折回身，找到警察签了字。
“那我先带着她，如果有消息了，请直接联系我。她现在身份不明，怎么住宿？能不能开一个类似的东西？”
“嗯……这种情况还真没遇到过，一般都是催我们赶紧把人弄走。”小民警翻了翻，还是没找到现成的文档，“这样，我给你写一个，盖个警局的章，应该能用。”
赵品桓：“……”
于是乎，赵品桓揣着一张纸，抱着昏睡不醒的傻妞，找了三家，才终于找到一家愿意接收他们的小宾馆。
赵品桓把她丢在床上，用被子裹了，确定她不会滚掉地上，才转身走进洗手间冲了个澡。
他擦着头发走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在被子里朝他眨眼睛的傻妞，“自己会洗澡吗？”
傻妞点点头。
赵品桓用烧好的热水泡了两碗面，推给她一碗，“先吃点面，再去洗。”
傻妞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抓着叉子准备吃面，突然看到衣服里面爬出一条黑色的虫，吓得她呜嗷一声，慌乱中，胡乱挥手又碰洒了面碗，被烫得嗷嗷叫。
赵品桓望着捂着手梨花带雨哭得像小孩一样的傻妞叹了一口气，碾死虫子，把她拎进洗手间，握着她的手腕，用冷水冲她的手。
她的手很小很白，嫩嫩的手掌一点也不像乡下的孩子，烫红的地方很显眼，和他又黑又粗糙的手一对比，更加醒目。
赵品桓没忍住捏了捏，笑她：“这娇气劲儿。”
“……大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傻妞红着眼，偷偷地瞧他，“你有没有生我的气？”
“我没生气。”赵品桓看着她又脏又旧的黑布衣服，“还是先洗洗吧。”
“哦……”
“水温我调好了，直接这样打开，会了吗？”
“会了。”
“你先洗吧。”
“嗯。”
赵品桓在卫生间门口走了两圈，这才回屋把地上的面收拾起来。他几口吃光了自己的面，起身拎着垃圾走到卫生间门前敲了两下：“我再出去给你买吃点吃的，你乖乖等我。”
“大叔……我想吃甜的……”
赵品桓摇摇头，把门锁了，走出宾馆，在门口的小超市买了几桶泡面，在琳琅满目的面包货架前停了下来，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挑哪个。超市中年女老板笑着拍了拍纸箱，声音洪亮：“东北老家刚邮来的酥饼，比那些好吃多了，尝尝！不好吃不要钱！东北大豆油做的，可香了！”
“行，来五斤。”赵品桓指了指柜台，“再来条软中华。”
女老板上下打量眼前的男人。虽然胡须遮掩了些英气，长途开车脸色也不好，眼神透着些疲惫，但依然难以完全抹去俊朗的轮廓，更何况他一米八几的个子，宽松的工作服也挡不住健壮的好身材。
女老板拿出一条烟，递给他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
赵品桓皱着眉头全无在意，撕开烟盒，抽出一根烟，摸索着打火机。
女老板拨弄了两下耳畔的黄色烫发，露出些许媚色，声音软了许多：“不值钱的东西，拿着用吧！”
“多谢。”
女老板从头到脚打量了赵品桓两下，问：“兄弟，干什么的？”
“货车司机。”
“开货车赚这么多吗？”
“小时候，家里就这种烟多，抽习惯了。”赵品桓咧嘴笑了笑，敲敲烟灰，望着她问：“这附近，有卖女人衣服的吗？”
“有。”女老板撇撇嘴，虽然有些失落，但见他笑得彬彬有礼，还是不情愿地指了指对面，“经常有年轻小姑娘进进出出的。”
“谢了。”
“慢走。”
赵品桓拎着吃的和衣服回到宾馆的时候，傻妞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
他敲敲门：“开门。”
水流声停止。傻妞警惕地扭开门把，怯生生地透过缝隙打量他：“大叔……”
赵品桓把袋子递给她：“你那套衣服太脏了，穿这个吧，没虫。”
她把袋子抽走，快速地关上了门。
赵品桓躺回床上，困劲儿上头，刚要睡着，便听一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又酥又甜，和他刚买的糖饼似的。
“大叔，我洗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