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赵品桓的筷子上茼蒿轻轻地放入她的碗中，他放下筷子，盯着娇娇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举起筷子。他又涮了两块鱼肉，夹到她的碗里：
“大叔的爸爸以前是货车司机，大叔的爸爸去世后，大叔的妈妈就生病了，认不出家里人，只有大叔跑长途回来，大叔的妈妈才会把大叔误认为大叔的爸爸。”
娇娇放下筷子，举起手轻轻地摸了摸赵品桓的下颌的胡须，轻声说：“大叔，你人真好。”
“我不好……”
太长时间没有被女人温柔以待，就连经常见面的母亲也只是重复对他说着从前的事。最近母亲的病情反复，医生说她很有可能撑不过一年。赵品桓有些哽咽，拖着眼前乖巧的小脑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打断。
服务员端着蔬菜拼盘和菌类拼盘，放在一旁桌子上，看了眼清单，“菜上齐了。”
“吃饭吧。”
赵品桓夹出两只煮熟的虾，剥了虾壳，把虾肉放到娇娇的碗里。
“大叔，你也吃。”娇娇想要把他刚夹给她的青菜夹到赵品桓碗里。赵品桓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她的脑壳：“不许挑食。”
“哦。”
娇娇皱着眉头咬了一口生菜，嘎吱嘎吱地嚼了两口，咽下去后，举起苹果汁喝了一大口，长舒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一个大任务似的。赵品桓打量着她的模样，不由地笑了起来，生了些逗弄的心思，又夹了块白菜给她。
“大叔，你不要总给我夹嘛，”娇娇嘟嘴，夹了几根菠菜到他碗里，“你也要吃！”
赵品桓两口三口吃净了碗里的菜，看娇娇呆呆地望着自己，笑着问她：“喜欢吃什么？”
娇娇挨个打量面前的餐盘，指了指蘑菇。
“多吃点蘑菇好。”
赵品桓煮了些蘑菇，等着煮熟的功夫忙着吃肉，还要看着娇娇，不让她偷吃南瓜饼。
“赵哥？”
赵品桓正在给娇娇夹菜，听见有人喊他，回头看到周敏和沈海也是一愣，起身点点头。
“你们也来这儿吃饭？”周敏看了眼娇娇，嘴角微斜，转身对沈海说：“没位子了，咱们去别的地方吃吧！”
“这不是有位子吗？”
沈海拍了拍赵品桓的肩膀，笑着打量娇娇，“昨天就听说你捡个小姑娘回来，怎么，不方便？”
赵品桓低头对娇娇点点头，对沈海道：“没有。”
沈海叫来服务员又点了一些菜。等着上菜的功夫，沈海和周敏去洗手间。娇娇轻轻地拉了拉赵品桓，小声问：“大叔，这个沈叔叔就是黄哥哥说的沈总吗？你的老板？”
“嗯。不用怕他。”赵品桓摸摸她的小脑袋，“你吃你的。”
娇娇想了想，把南瓜饼的盘子朝沈海的座位边推了推。
“干嘛，想用南瓜饼贿赂他？”赵品桓搅了搅锅子里的面，看着她笑，“可惜，沈总爱吃酸的辣的苦的，就不爱吃甜的。”
娇娇瘪瘪嘴，打量落座后低头倒醋的沈海，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
赵品桓笑着盛了一碗面条放到她的面前，“吃点主食。”
娇娇乖乖地拿起筷子，挑起两根细嚼慢咽。
沈海打量娇娇两眼，问赵品桓：“听老张说，这次去云南出车带回来的？”
赵品桓点点头，抽出纸巾擦擦她的嘴角，轻声问：“吃饱了吗？”
“吃饱了。”娇娇点头。
赵品桓把她拉起来，对沈海点点头，“买了电影票，快开场了，你们慢用。”
“喂！”周敏起身。沈海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把周敏拉回座位，“吃饭。”
“沈哥，你看他们啊，”周敏气呼呼地瞪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对沈海娇嗔：“那女的来路不明，赵哥又心软，被骗了怎么办？”
“他？被骗？”沈海抬起头冷哼一声，“他不搞大人家小姑娘肚子就不错了！”
周敏坐回位子，搅着碗里的酱料，不满：“沈哥，你是不是对赵哥有什么误会啊？”
“没误会。不止一个人跟我说过他以前那些烂账，那次事故后转性了而已。”
周敏一边给沈海倒酒，一边试探地问：“以前什么账啊？”
沈海手伸到周敏腿上摸了两下，“晚上去我那，我慢慢跟你说啊！”
“讨厌……”
电影院售票口，赵品桓牵着娇娇，盯着显示屏看了一会人，抓了抓头发问娇娇：“想看什么？”
娇娇仰起头，“大叔，咱们不是已经成功甩了他们了吗？不用看电影了。”
“我也很久没来电影院了，看一场再回去吧。”赵品桓环顾四周，“想吃爆米花吗？很甜的。”
娇娇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你好，”赵品桓问售票员，“最近一场有什么？”
售票员看了看，微笑道：“一点五十有一场《冈仁波齐》，两点有一场《变形金刚5》，请问你们想看哪个？”
赵品桓想再问问娇娇，担心她听不懂英文，但看娇娇目不转睛地盯着爆米花，便也觉得看什么都一样，笑着指了指《冈仁波齐》，选了两个位置，取了票，牵着娇娇来到了卖爆米花和汽水的柜台，对售货员说：“来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可乐不要加冰。”
娇娇抱着爆米花，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赵品桓拖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把电影票交给她，告诉她：“一会儿把票给姐姐，就能看电影了。”
娇娇接过电影票，快走两步，把电影票递给了门口的姐姐，指着3号放映厅，笑着催促他：“大叔，快点！快点！”
看到引着自己前行的小小白色背影，赵品桓有点想不出自己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电影院里有些黑，娇娇找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赵品桓拉住了她的胳膊，才不至于跌倒。
娇娇舒了一口气，回过头，骄傲地对赵品桓炫耀：“一颗都没有洒！”
赵品桓摸摸她的头，“洒了就再买。摔倒了要疼好几天的。”
娇娇吸了吸鼻子，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谢谢大叔。我刚从真的吓到了，你摸摸这里，还噗通噗通地跳呢！”
“说了多少次了，你是女孩，那里不能给人随便摸。”
赵品桓抽出自己的手，捏了捏她的脸，拉着她找到位置坐下。
因为不是节假日，放映厅里没有多少人。他们两边都空着。赵品桓舒服地坐下来，看着身边迫不及待往嘴里塞爆米花的娇娇道：“忘了胃疼了？慢点吃。”
“嗯，”娇娇抓起一把送到赵品桓嘴边，“大叔你也吃。”
细嫩又沾了奶油的手指甜腻腻地擦过他的唇瓣。赵品桓举起可乐喝了两口。
甜腻的感觉还黏在喉咙处。
影片开始，灯光越来越暗。赵品桓吸着可乐，微光中，她的小手捏着爆米花时不时地递到自己嘴边。
“大叔。”娇娇摆手示意他凑近些。赵品桓有些心猿意马，俯身凑近耳朵，听她问自己：
“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呀？”
赵品桓摸摸她的头，“冈仁波齐是世界公认的神山，在西藏阿里地区，从拉萨去那里，来回车路大概要半个月，特别的偏远，很多人去那里……或许只是纯粹的信仰，又或者因为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
娇娇倚在他肩膀处点点头，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朝圣者的心都向着高远洁白的圣地，赵品桓却有些漫不经心，总是忍不住地被娇娇头顶的绒发和洗发水的清香味道吸引，直到电影结束。灯光亮起，娇娇有些不舍地抬起头，嘟嘴对他道：“看完了。”
赵品桓摸摸她的头，问：“反正也还有时间，想不想再看一场其他的？”
娇娇连连点头。
“走，出去再买一次票。”
赵品桓也有些没看够，拉着娇娇出门买了一场十分钟后的《变形金刚5》。
赵品桓牵着她，问：“爆米花够吃吗？这个电影两个多小时呢，要不要再买点？”
“够吃了。”娇娇看着擦肩而过的女孩手里的冰淇淋，舔舔嘴唇，拉了拉赵品桓，“大叔……”
“忘了昨天肚子疼了？”赵品桓偏头看着嘟嘴的女孩笑，“你还不能吃生冷刺激的。如果三天后，你的肚子不疼了，我就给你买冰淇淋。”
娇娇点点头，信心满满地说：“我今天吃也不会肚子疼。”
“听医生的话。”
“哦……”
赵品桓牵着她再次走进放映厅。这次还是3号厅。因为他们选票时间比较晚，只有中间最靠边的两个位置还算好。赵品桓牵着娇娇找到座位就愣住。
沈海和周敏看到他们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的瞬间，放映厅的灯光熄灭。
电影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