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8
“刚才没看过瘾，再看一场。”
赵品桓对沈海点点头，拉着娇娇入了坐。娇娇有些担心地打量他身侧的二人。赵品桓摸摸她的头，给她戴上3d眼镜，轻声附耳：“戴上这个眼镜看到的画面就变成立体的了。”
娇娇点点头，捏了一粒爆米花放入口中，脑袋和刚才一样挨着他的胳膊。肌肤接触的热度逐渐升温。赵品桓内心有些燥热，但是又不忍心推开她，只拿起新买的可乐喝了几大口。
坐在赵品桓身边的沈海略略打量了他们一眼，轻笑一声，握住了身边周敏的手。
周敏推搡的功夫，偷窥了一眼赵品桓和倚在他身上的女孩，不悦地撇撇嘴。
电影画面不断闪过。赵品桓时不时地张嘴吃掉娇娇塞给他的爆米花，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娇娇没有再动，倚在自己身畔的姿势也更随意。赵品桓轻轻低头，摘掉她的眼镜。
果然，圆圆的眼睛闭成一条缝，长长的睫毛投下一抹灰蒙蒙阴影。赵品桓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拨弄了两下，才发现自己有些奇怪，摸摸她的头。
他们逛了一天，又看了三个多小时，觉得疲累也是正常，再加上电影也的确有些无趣，赵品桓的注意力完全被身边酣睡的女孩吸引住了，一呼一吸都能察觉的到。她的手还浸在爆米花桶里。赵品桓趁着拿爆米花的功夫捏了两下，弹软得像棉花糖。
她刚才一直在喂自己吃爆米花，手上一定还沾着奶油和糖粉。
她的手是不是也和爆米花一样甜？
如果他们不在，就可以舔一舔尝尝看。
赵品桓摇摇头，都是因为电影太无聊，才会胡思乱想，他深吸两口气，尽量忽视肩膀微微的灼热，把她的手从爆米花桶里拿出来擦了擦，握在手里。
手心里的手又软又小，还有些凉，温香软玉般爱不释手。
赵品桓闭上眼睛。
女人身上的味道各有差别，但在他身边的女人大抵都如罂粟，带着甜腻的香气，危险又迷人，摇曳生姿又不怀好意……
身边这个小小的女孩身上从头到脚都弥漫着醉人的甜香，天真烂漫，悄无息地在他身上沾染了令人上瘾的毒。他回过神来，也不恼怒，毕竟这么甜，这么暖。
他扮演着父亲，给母亲爱情的幻象。
幻象终究是幻象。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娇娇先醒了过来。她看看倚在座椅背上睡觉的男人，又看看他的手，咧嘴笑了，闭上眼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衣服上有淡淡的烟草和汗味，还有点说不清的雄性味道。
她闻了闻，心里有了些异样的感觉，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波涛汹涌的大海和万里无云的蓝天。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来，赵品桓睁开眼，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女孩，“娇娇，醒醒了。”
娇娇揉揉眼睛，瓮声瓮气地问他：“大叔，电影结束啦？”
“嗯。可以回家了。”赵品桓拉起娇娇，对身边二人点点头，“我们先走了。”
沈海起身，拍了拍屁股，“我开车来的。一起吧，顺路。”
赵品桓也想快点回家，“行吧。”
回去的路上，赵品桓和娇娇坐在后座。车上除了音响里的歌声和发动机的声音外，别无它响。
所以当赵品桓的手机响起时，吸引了车里四人的注意。
赵品桓看了看来电显示，连忙接了起来：“喂？顾大夫，怎么样了……沈海停车！”
沈海刹车踩得急。娇娇猛地向前冲，撞到了周敏的座椅后背。
娇娇揉着额头，瘪嘴望向赵品桓，却发现他只瞪着前方未知的远处，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撞了头，有些委屈，又有些担心地拉了拉他的卡其色工作服，“大叔……”
赵品桓终于缓过些精神，转头看了她一会人，摸摸她的脑袋，对电话说：“我现在过去。”
沈海转过身，问：“阿姨出事了？”
赵品桓点点头。他看了看身边的捂着脑袋的女孩，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给沈海和周敏，“我带她去医院，你们先回吧！”
沈海没应声，打开了后车盖，盯着后视镜里的人，皱着眉头点着了烟吸了一大口。
赵品桓牵着娇娇下了车，取下了车后的行李，转身拦了辆出租车，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去医院的路上，赵品桓都很严肃，吓得娇娇也不敢说话，乖乖地跟他来到了精神卫生中心医院。到达医院后，赵品桓带着她直奔住院楼，熟悉地坐电梯上了顶层。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液味道。娇娇捂着鼻子，局促地打量四周。
她对这种气味，又熟悉，又恐惧，好像以前经常闻到……
“娇娇。”
“嗯？”娇娇抬起头，迎上关切地俯视着她的目光。
“大叔要去看妈妈，她生病了，不能见生人。你在病房外乖乖等我，好不好？”
娇娇点点头，“大叔，我等你。”
嘀嗒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赵品桓牵着她走出了电梯，沿着空旷的走廊向病房走去。
娇娇环顾四周，看到公寓楼一样的房间，刚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大叔牵着她走到走廊的尽头，缓缓转动把手，打开了门。
一开始进病房，有一个大大的客厅。客厅的沙发是绿色的，罩着淡粉色绣着桃花的套套，灯光略暗黄，有个穿着白大褂挽着头发的中年女人起身收起手上的文件，头也没回说了声来了。
顾皖看到娇娇明显一愣，探寻地望向赵品桓。赵品桓推着娇娇的肩膀，把她引进屋，对顾皖道：“我上次和您提起的女孩。”
“哦。”顾皖恍然大悟，俯下身和娇娇平视，声音低沉轻缓，“我叫顾皖，是精神科的医生，你可以叫我顾阿姨。”
娇娇看看赵品桓，又看看眼前的女人，轻声说：“顾阿姨好。”
“你好。”
顾皖看眼前的女孩小小的，眼睛圆圆声音甜甜，也觉得可爱，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她一掌挥开，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顾皖愣住，赵品桓也愣住了。
娇娇有些不安地向旁边挪了挪，抓着赵品桓的手，“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
“好，阿姨不好，不碰不碰。”顾皖连忙哄劝，笑着摆手，起身对赵品桓点点头：“杨女士的病情刚稳定下来……跟我进来看看吧。”
杨舟自残晕厥，险些心脏病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杨舟心脏病一直不好，最近两年恶化，经常心悸房颤，还有一次室颤……虽然抢救回来了，可不知道下次发病还能不能抢救回来。
死亡和爱情一样，从来发生都是一瞬间的事。准备不来，也无法预期，所以令人恐惧，又忍不住心动不已。
赵品桓脱下工作服搭在娇娇的身上，俯下身摸摸她的脸，“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怕，在这儿等我。”
娇娇点头，看着赵品桓和顾皖消失在门后。她裹着大叔的衣服缩在沙发一角。周围很安静，渐渐地，眼皮有些发沉。
似睡非睡地眯了很久，娇娇被一声尖叫惊得一哆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沙发上。
尖叫声从病房里传出来。
娇娇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上鞋子，踮脚悄悄凑到了病房门口，拉开门缝朝内探看。
病房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留着黑色长发的女人披头散发地踢腿挣扎，赵品桓想要抱住她让她冷静下来，却被她胡乱挥舞的手抓伤了脸。
娇娇想要推开门阻拦，但又不知道会不会妨碍他们，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懵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顾皖推了一针，女人才渐渐安定下来。赵品桓把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坐在了一旁，双手交叉，抵着额头。背影看上去，满是疲惫。
顾皖用一旁的碘伏擦了擦赵品桓的脸上的抓痕，语重心长对他说：“今晚应该不会再出事了。你留在这里反而会刺激她，我让护士盯紧点……回去刮刮胡子，好好休息吧！既然已经没用，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毕竟还年轻……”
收好用具，顾皖起身，准备离开，看到门口的女孩，对她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赵品桓，手插着口袋离开了病房。
娇娇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悄悄地走近，从身后抱住他：“大叔，你也不用怕，我也在这儿呢。”
赵品桓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女孩安慰。
但他更没想到，被安慰的感觉还挺好的。娇娇趴在他的背上，学着他的样子，手臂太短搂不住，只能够到他的胸口轻轻地拍，笨拙却十分暖心。
赵品桓握住她的小小的手，舒了一口气。
“我们回家。”
